【长安春草】(04-05)(33/271)

台凤阁,大伙儿

不必多礼。温和如春阳的目光稍微一转,掠过吉温面庞。

那一瞬间吉温只觉得好静。潺湲的灞水不流了,栖于翠柳枝的黄鸟白莺不

叫了,沿河茂密花丛中相逐相戏的彩蝶不飞了,四野农家的袅袅炊烟停止了飘

动,连远处缭绕秦岭起伏山脉的缥缈云雾都似乎停滞了。他便不觉抖了一抖,牙

齿发颤,不由自地低下去,腰也微微弯了弯。

他听见自己垂死 挣扎似的,从喉底发出滞涩的声音:仆来送萧兄,真是

深意厚,体惜臣僚。李林甫笑容温煦,道:吉郎不是也来了么?若论谊,

吉郎又岂不深不厚。吉温只觉他似乎字字皆无所指,又似乎字字皆有所指。他

此生还从未遇见过任何一,能像李林甫这般,即使在亲他重他之际,都能让他

生出战栗和畏惧,如临 深渊,如履薄冰,更别提此时他们都已心知,他 背叛了他。

吉温颤抖着道:仆过奖。有乘势笑道:既是如此,不若咱们暂且

退下,留仆与萧兄叙话。便告辞着离去,李林甫也不挽留。

也只在片刻之间,喧闹声便如河岸风烟,悠悠散尽,独留桥上李家父子,

与萧炅家。萧炅这才趋前两步,握住李林甫的手。

他先前面对诸友,是颓废沮丧,面对吉温,是气度不改,此时见到这与自己

三十载,亲重自己有如手足的恩相,才真是真流露,低声道:相公,仆

是戴罪之身,何敢劳你鞍马烦劳,跋涉相送……一语未尽,喉哽咽,已是说

不成话。

李岫的嘴唇抖了抖,默然退到一边,极目遥望灞河流水滔滔东去,但见天水

相接处细若一线,渺渺茫茫,愈远愈微。他寂寥地想着,此刻与父亲话别的萧炅,

很快便要消失在比那流水尽处还远的连云山岭中了吧?他眸看了下父亲,忽然

觉得他的身影从未有如此之孤单。

李林甫反握萧炅颤抖双手,也低声道:你放心……我说过,我定要救你。

直到此时,他凝重若山岳的姿态,方才有了一个缺,一线漏隙,如山腹石

扉悄然开,隐隐漏出清冷雾气。他嘴唇颤抖,话音也有些飘忽,不知是思触

动,伤感难抑,还是自知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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